第二十九章 父女萬山情
清華殿內(nèi),凌墨堯負(fù)手立于窗前望著天邊一輪明月沉思。趙全幫著整理奏章筆墨,,添茶添水,,突然:
“公公,,公公……”細(xì)小的聲音從門后邊而來,。趙全抬頭看到一個小腦袋正努力探著,想看清里面情況,。他無奈一笑,,向她招招手:“公主”。
“父皇在嗎,?”
“在吶,,您有事?”
“額……有別人么,?”
“……就奴才和小李子他們,,算嗎?”
“不算,!”未央開心的跑進去,。
寢宮里點了幾只紅燭,昏暗的只能看個大概,。由于窗戶大開,,過堂風(fēng)將燭火吹得搖曳欲滅。未央心中有點發(fā)怵,,可心知凌墨堯在此,,倒也不甚害怕,只是試探叫了聲:“父皇,?”
昏暗中窗戶邊上站了個黑影,,燭光將其拉的很長很長,未央蹦蹦跳跳跑過去,。
“父皇,,你在看什么呀,?”未央走到黑影身后,好奇地通過縫隙向外看,。黑夜冥冥,,明月當(dāng)空,卻隱與烏云,。遠(yuǎn)處的燈火熠熠閃爍,,絲竹之聲隱隱飄入耳中,在這寂靜中,,分外突兀。偶爾幾位宮人提燈走過,,接著便是羽林軍的巡邏隊,。
未央正欲開口,那黑影緩緩轉(zhuǎn)身,。棱角分明的臉龐在昏暗中顯現(xiàn),,眉峰似劍,目若星辰,,嘴角蕩漾了與那凌厲所不符的溫柔:
“你來了,?”
哪里還用說別的?未央高興的撲向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,。凌墨堯摸著她小小的腦袋,,無奈道:“多大的人了,讓人笑話,?!?p> “不管!”未央抱著凌墨堯的腰,,使勁戳戳:“誰敢笑話我,?您自個兒說,避了我?guī)滋觳灰妳??還好意思……”凌墨堯細(xì)細(xì)聽她使著小性兒數(shù)落自己,,言語卻掩飾不住高興,忍不住莞爾,。
“你笑什么,?”未央瞪起眼,兇巴巴地望著凌墨堯嘴邊的笑意,,狠狠道:“這些日子我可天天想著您哪,!您倒好,看著這些奏章和大臣們比我更重,。您以后還是這樣,,我就自個兒騎了馬走塞外去,,一輩子讓您找不著,您就等著后悔去吧,!”
凌墨堯輕提唇角淡淡道:“你就惡人先告狀吧,!這幾日你宮里宮外可沒少跑,又是大鬧冠醫(yī)居又是與那尉遲軒竹游逛,,哪里還顧得上朕,?”
未央咬牙切齒看看一旁渾身不自在的趙全,哪里還不明白,!又看看凌墨堯唇角的笑意,,一時繃不住,也“撲哧”一聲笑了,。
趙全咧著嘴也是呵呵笑著,,假裝沒看到未央的白眼。他掌了燈,,將所有人喝退,,自己端上果品點心也默默退了下去。
“父皇,,您方才看什么呢,?”未央隨手拿了塊點心邊吃邊翻著幾案上的奏章。
凌墨堯拉著她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坐下,,倒杯茶給她:“天下,。”
“天下,?”未央又驚又好笑:“天上只有日月星辰,,怎么會有天下?”
凌墨堯含笑不答,,只是問道:“宴會一會兒便開始,,你怎么來了?可是有人欺負(fù)你了,?”
未央吃完最后一口,,拍拍手仰頭笑道:“誰敢欺負(fù)央兒啊,!只是想父皇就來了,。”
“果真,?”
“……嗯,。”
凌墨堯點點頭,,平靜道:“那好,,時辰不早了,,我們現(xiàn)在便走吧?!?p> “……父皇~~~~”
“嗯,?”凌墨堯挑眉。
“好吧,,央兒有事,!”未央終于坦白道:“方才來時見著大皇兄與三皇兄了,他們說了賑災(zāi)之事,?!?p> 凌墨堯默默飲茶不置可否。
“父皇,,”未央猶豫道:“水患仍是很嚴(yán)峻么,?您近日所煩心之事可是陰云十六州?”
凌墨堯目光霎時嚴(yán)峻,,喃喃道:“嚴(yán)重吶,陰云數(shù)十萬人口,,動搖根基之禍?。 ?p> “那您打算讓炔哥哥前往治理么,?”
“小央,,”凌墨堯皺眉道:“十萬石糧草,三百萬兩白銀,,不到一月竟分文無存,,無功而返。他們……太令朕失望了,!”
未央急道:“事雖如此,,可是如此一來,大皇兄與三皇兄豈不遭人詬病,?!?p> “你是來為他們說情的?”凌墨堯頓時沉了臉,。
“沒有,,父皇。只是……只是這樣,,你看炔哥哥立了那么大功,,這奏章上莫不是對其歌功頌德,而大皇兄與三皇兄呢,,被參的有這么厚……您再讓治水中途易人,,這以后他們的威嚴(yán)何在啊……”
凌墨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,,良久方道:“你可知嶺南王此次所立何功?”
“敗南詔,,攻十城,,銀百萬,糧千余,?!睂m里宮外都傳遍了。
凌墨堯點點頭:“那你可知凌國一年稅賦幾何,?”
“嗯……千萬不足,。”
“是啊,,千萬余,!凌玉瑯一揮便是三分,乃軍隊一年之餉,。而凌玉炔憑五萬兵力,,破南詔十萬精兵,尚得一年之國銀……央兒,,此銀若是再交于他們,,上下難服啊,!
再者,,嶺南王立此赫功尚未封賞,他親自提出治水之事,,只傾嶺南之力,,絕不向朝中要一分錢。央兒,,是你,,該如何抉擇?”
未央驚嘆于凌玉炔的魄力,,卻緩緩靠近凌墨堯,,看著他的眼睛吟笑道:“二哥哥確實有不賞之功,可是父皇,,若是央兒擔(dān)保也不與朝中要一分錢,,三個月定將陰云水患治理。那么,,可否給央兒這個機會呢,?”
“你?”凌墨堯看著言笑晏晏的女子,猛然一怔,。
“父皇不信兒臣之能,?”未央反問:“那好,那我也學(xué)他,,給您立個軍令狀可好,?”
凌墨堯看著她自顧自寫的“軍令狀”,不由的皺緊了眉,。
未央不好意思地紅了臉,,可還是振振有詞道:“字是不好看了點,可道理是一樣的……”
凌墨堯沉著臉不知該說什么,,只好耐著性子將歪歪扭扭的字收起來,。“也罷,,聽說你的聰穎讓許多人佩服至極,,那父皇就好好看看,我的央兒是否如傳言般巾幗不讓須眉,!”
前殿中,,歌舞升平,暖光融融,,絲竹之音靡糜,,準(zhǔn)備著即將開始的宴會。后殿里,,父女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,開心地笑著,,交談著,,一掃近日各種不快。
昏暗的紅燭,,跳動著迷人的光符,,包容了一切情緒。直到門外趙全尖利的嗓音響起,,凌墨堯才知道,,該是嘉獎將士們的時刻。
未央放開他溫厚的手掌,,悶悶道:“父皇,,央兒可不愿一個人?!?p> “嗯,?”凌墨堯皺著眉頭問:“陸御風(fēng)呢?怎么不見了他?”
“這些日子……尉遲軒竹陪我玩,,我叫他……在家休息一陣,。”未央繞著手中玉佩玩,,有些結(jié)巴道:“大概也快到了吧,。”
“怎么,,你又欺負(fù)軒竹了,?”凌墨堯挑眉道:“聽說人家嚇得直接跳墻跑了,可有此事,?”
什么,?這可是天大的罪名!未央哪里會承認(rèn),?
“您這次可冤枉我了,!”
果不其然,未央噘著小嘴,,不悅道:“我還沒來得及欺負(fù)呢,,就被人家砸了玉佩。喏,,就是上次太后壽宴,,西邊那什么‘索洛國’還是‘啰嗦國’送的那羊脂玉,我可戴了三年哪,!砸了也罷,,我還沒緩過神兒呢,這廝掉頭就跑,?!闭f著兩眼放光得意道:“父皇您都沒看見吶,那逃竄的樣子,,真給他所謂的‘江湖俠士’丟臉,。下次見了可得好好羞他一羞?!?p> “你呀,!”凌墨堯啞然失笑:“這軒竹功夫可是不錯,此次回來更是成長頗多,,應(yīng)付你那幾招足足有余,。可別太過分才是,,否則,,尉遲將軍知道又該動家法了,。”
未央抿著嘴沒敢說話,,她不會告訴他,,方才早在沒來之前,她已經(jīng)添油加醋給正在巡視的尉遲將軍說了一番,,并和尉遲元翰約定好,,要給好好這小子一個教訓(xùn)。
“父皇,!”未央跑去叫住準(zhǔn)備離開的凌墨堯,,猶豫了會兒低聲道:“今日炔哥哥也會去么?”
“尉遲將軍與他不和,,本是沒有的,。可他是大功臣,,自然要參加,。”
“啊……那……那央兒不去了,?!?p> “怎么?”凌墨堯疑惑:“你干什么怕他,?可是他對你不恭,?”
“那倒沒有,只是……”未央嚅囁著,,卻是怎么都不說了,。
凌墨堯拍拍她的手,安慰道:“今日之事無人追究,,不必放心上,。你既不愿去,那就早點回去休息,,可不許跑跑跳跳叫別人看到笑話!”
未央咯咯笑道:“央兒不跑跑跳跳,,央兒爬樹捉鳥玩兒去,!”
凌墨堯回頭狠狠瞪她一眼,趙全趕緊陪笑著道:“公主玩兒呢,,公主玩兒呢……”
凌墨堯走了,,未央要先在外面待會兒,于是他叫趙全安排幾位羽林軍給她,,不許由著其真的爬樹捉鳥去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