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韓姑娘請留步!”
正在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的韓玨忽然是被人叫住,。
熟悉的聲音讓她很快意識到了出聲的人的身份,,因而也是露出了錯愕的神色,。
“呼……要追上你還真不容易呢……”
唐居易的身上還纏著紗布,,此時也是露出了氣喘吁吁的模樣,,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,。
“唐先生不是應(yīng)該在房內(nèi)好好休養(yǎng)嗎,?”
韓玨連忙擦拭了一下眼角殘余的淚痕,,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,面頰上的紅腫仍舊沒有完全消退,。
不得不說,,這韓玨五官天生的底子實在是過于卓越,即便是這種狀態(tài),,也能流露出一種潸然的動人之魅,。
“方才發(fā)生了那些事,我哪還能安下心來修養(yǎng),?”
唐居易嘆了口氣,,一邊搖頭一邊說道。
韓玨勉強地笑了笑:
“唐先生多慮了,,我其實……”
“其實也并不想履行這婚約吧,?”
唐居易上前一步,卻是輕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,。
韓玨笑容一僵:
“唐先生……是在說笑吧,?”
唐居易笑了笑:
“是否說笑,韓姑娘心中自然有數(shù)?!?p> 有些不敢正視唐居易的目光,,韓玨也是躲閃著視線:
“婚約非兒戲,唐先生的話似乎有些欠妥……”
見此情形,,唐居易反問道:
“韓姑娘覺得這婚約如何,?”
韓玨稍稍后退了半步,情緒的波動清晰地顯示在臉上:
“這婚約……自然是好事……”
唐居易逼視著韓玨:
“是對韓家是好事,,還是對你是好事,?”
韓玨已經(jīng)有些慌亂了:
“我……”
輕咬了一下嘴唇,韓玨低下頭,,很是急促地說道:
“抱歉,,唐先生……這次的聊天就到此為止吧……”
隨后,像是想要逃離什么一樣,,韓玨很是不安地轉(zhuǎn)過身子,,加快了步伐想要離去。
唐居易凝視著韓玨匆忙的背影,,也是說出了蓄謀已久一句話:
“那晚的黑衣人,,正是你的未婚夫?!?p> 韓玨的身影如遭雷擊,,直接是停頓在了當(dāng)場。
說完這句話之后,,唐居易反而是轉(zhuǎn)過了身去,,向著自己的客房而去,同時口中道:
“既然韓姑娘有事,,那便有空再聊吧,。”
韓玨身子顫抖著,,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轉(zhuǎn)過來,。
唐居易并不著急,相反,,他十分確信此時的韓玨已經(jīng)是走入了他所預(yù)設(shè)的圈套,。
他現(xiàn)在所需要做的,僅僅是等待而已,。
……
夜已深,,柳家的下人也是送來了溫補的羹湯,而唐居易自然毫不客氣地享用了起來,。
雖然說之前在自己身上制造的傷口都特意避開了重要部位,,但是再怎么說,為了逼真的效果,唐居易可都是下的狠手,。
單靠自然的恢復(fù)效果,,就算是有著藥物輔助也稱不上多么迅速,此時有免費的羹湯,,唐居易豈能放過?
看著自己的生命值一點一點地增長著,,一陣踏實感也是在心頭浮現(xiàn),。
“噠噠噠”
指節(jié)叩門的聲音自門外傳來,隨之而來的是韓玨輕柔的嗓音:
“唐先生,,你睡了嗎,?”
嘴角微揚,唐居易也是應(yīng)了一聲:
“我沒睡,,進來吧,。”
客房的門吱啞一聲打開,,而韓玨也是小心翼翼地走入了房內(nèi),。
由于有著探望病人的特殊理由,韓玨的行為倒也并未被多少人注意,,最多也就是下人之間會偶爾嚼一下碎嘴,,倒是不用在意。
而此時的柳風(fēng)隨也忙于了解自己母親當(dāng)年真正的死因,,更是無暇顧及這些破事,。至于柳云飛?這位柳家的大老爺也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搗鼓,,一直不曾露面,。
轉(zhuǎn)身關(guān)上房門,韓玨也是略帶猶豫地走到了唐居易的床邊,,微微張了張嘴,,但是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來打破沉默。
“韓姑娘有什么想問的便一并問了吧,,唐某能解答的自然不會推辭,。”
唐居易稍微坐正了些,,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審視著眼前的韓玨,。
可能是有些不安,韓玨的喉嚨滾動了幾下,,才勉強擠出了幾個字:
“唐先生之前所說的……”
唐居易平靜道:
“都是事實,。”
韓玨抬眼與唐居易對視,水潤的眸子中滿是不解:
“可是……這如何可能,?柳公子他何必……”
唐居易冷冷一笑:
“若他真是柳家的大少爺,,這一切倒也確實沒有可能??杉热凰且粋€府內(nèi)丫鬟所生,,而他生母又被柳老爺所害,那么一切也就不難理解了,?!?p> 這下子,韓玨直接是聽傻了,。
沒等韓玨消化完畢,,唐居易直接是長話短說,將柳風(fēng)隨的底細(xì)給翻了個底朝天,,一股腦地告訴了眼前的韓玨,。
而韓玨的反應(yīng),也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轉(zhuǎn)化成了徹底的麻木,。
“我知道韓姑娘你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些,,但是你不妨想一想,之前柳少爺為何會在你突然進入之后勃然大怒,,且如此不顧你的顏面,?”
唐居易循循善誘,引導(dǎo)著韓玨的思維,。
“是因為……他那時候正在和你談?wù)撨@些是嗎……”
韓玨并非蠢人,,自然是明白唐居易的意思。
“準(zhǔn)確來說,,是他正在用自己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為籌碼,,對我進行威逼利誘的交易?!?p> 聽了這話,,韓玨只覺得腦子里的許多東西都在一瞬間崩塌得粉碎,不光是對柳風(fēng)隨的印象,,甚至是對整個柳家,,都有了一種陌生之感。
說完這些之后,,唐居易并沒有急著繼續(xù)談話,,而是給了韓玨充足的時間去理清思緒,讓她從這種巨大的震撼中清醒過來,。
良久之后,,韓玨才輕聲問道:
“那……唐先生為何要提起那婚約之事,?”
聽到這個問題,唐居易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,。
深吸了一口氣,,唐居易按照著構(gòu)思已久的劇本開始了對話:
“我只是覺得,這婚約從最開始便對你極不公平,?!?p> “你對你的未婚夫一無所知,不知曉他的身世,,不知曉他的為人,,更不知曉他心中所想。而對于柳家,,你了解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的表面……你對于你將要嫁入的地方,甚至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(rèn)識,?!?p> 韓玨沒有反駁,只是認(rèn)真地凝視著唐居易的眼睛,,等待著他繼續(xù)說下去,。
“而柳家對你的態(tài)度呢?他們選擇隱瞞一切,,只讓你知道他們想讓你知道的,。至于你的未婚夫,更沒有將你做為他的妻子來看待,?!?p> 唐居易的聲音中滿是誘導(dǎo)的味道:
“韓姑娘……你認(rèn)為,這婚約公平嗎,?”
韓玨看著唐居易的雙眼,,眸子中涌起一抹悲哀:
“就是不公,又能如何,?”
“我韓家需要這婚約,,需要柳家的家業(yè)支撐,亦需要這婚約背后所關(guān)系到的千絲萬縷……更何況,,既然已經(jīng)允諾了婚約,,我若違逆,世人又會如何評論,?”
不錯,,很正常,這正是那個年代的女子面對傳統(tǒng)封建禮教該有的態(tài)度,。不僅是出于對傳統(tǒng)的敬畏,,更是對來自父母的要求的一種放棄自我的遵循,。
這是單薄人力無法抗拒的時代性的重壓。
聽了這番話,,唐居易的眼中卻是閃爍著奇特的光彩:
“拋開這些不談,,你愿意履行這婚約嗎?”
韓玨一愣:
“拋開,?這些如何能拋得開,?就算是——”
唐居易打斷了韓玨的話:
“我只問你,你愿意履行嗎,?”
韓玨朱唇微啟,,顫動了半天,最終只是吐出了一個微弱的字:
“不……”
說出這個字后,,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勇氣,,韓玨直接是掩面低泣起來。
唐居易靜靜等待著,,坐在床上一言不發(fā),。
等到韓玨的抽噎漸漸平息,唐居易也是說出了最關(guān)鍵性的一句話:
“既然如此,,你想逃離這一切嗎,?”
韓玨紅著眼,有些愣愣地抬起頭來:
“逃離,?”
唐居易微微一笑:
“正是,。你有家族期望與要求在身,可我沒有,。你有世人眼光需要顧忌,,我卻也沒有。你有身份制約,,而我作為一個外人,,更是無所忌憚?!?p> “若是柳少爺死了,,你覺得你還會需要履行這婚約嗎?”
這一番話如同驚雷,,讓觀念尚未完全轉(zhuǎn)變的韓玨驚恐不已:
“你……你莫非要……”
事態(tài)已經(jīng)發(fā)展到了最關(guān)鍵性的一步,,而唐居易也并未遲疑,直接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:
“不錯,。我知曉了這柳家如此多的隱秘,,那柳風(fēng)隨定然不會放過我,既然如此,,我不如主動出擊,,讓他變成一個死人,。”
韓玨捂住了嘴,,想要叫喊,,卻又發(fā)不出聲音。
唐居易凝視著韓玨無措的眼眸,,溫和道:
“韓姑娘,,我告訴你這些并非是打算威脅你。恰恰相反,,我只想給你兩個選擇,。”
“你可以選擇站在柳家這邊,,將我的打算告訴他們,,然后祈禱著我的計劃不要成功。這樣一來,,你或許就能安穩(wěn)地成為下一任‘柳夫人’,,與柳風(fēng)隨共度余生?!?p> “當(dāng)然,,你也可以選擇站在我這一邊,,給我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,。而做為回報,你可以從那該死的婚約中逃離,,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價,。”
在燭光的映照下,,唐居易的雙瞳明滅不定:
“那么,,你現(xiàn)在可以告訴我的你的選擇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