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清靈自顧斟滿酒杯,,喝了一下口,,卻是“噗”的吐了出來,大聲叫道:“這是什么好酒,?差勁得很,,換一壺來?!?p> 小二慌忙進來,,掃了一眼桌上的酒,心下明了:眼前的主兒,,怕不是來借酒消愁的,,怕是想借酒憶苦思甜的。忙一臉堆笑道:“公子稍安勿躁,,此乃珍藏十年的杜康酒,,略有苦味,公子既然不喜,,那就為公子換上一壺去歲新釀的梅花酒,,此酒剛取出來,既有梅花的清香,,又帶來一絲清甜,入口正正好,?!?p> 慕容清靈不耐煩道:“那不快去取來?!?p> 小二忙不迭的去了,,待得酒再次上桌,見眼前的貴客滿意的點了點頭,,他正暗自舒了一口氣,,卻聽得那年輕公子哥道:“你且退下罷,不必打擾,我用膳喜歡清凈,?!?p> 小二趕緊點頭退了出來,并把雅間的門結結實實的關好,,左右看了看并無閑雜人等,,方才放心的離開。
慕容清靈難得的露出了笑顏來,,那張青春飛揚的臉頓時如百花盛開一般艷麗,,他翹著一條腿,姿勢甚是隨意,,邀請道:“世子若不嫌棄,,一起用膳罷?!?p> 柳樞坐得筆直,,婉言拒絕道:“世子請自用。柳樞雖不才,,卻極敬重英雄豪杰,,見少主言語灑脫,想要結識一番,?!?p> 慕容清靈毫不客氣,旁若無人的吃著,,眼前的美食彷如人間美味,,不過,吃相倒還文雅,,看來京都的黑影堂,,遠比常在西域風沙之地的龍狐要懂得禮儀。
吃的有了六分飽,,他才抬起頭來正眼看柳樞,,笑著問道:“少主方才說甚?”
柳樞眉頭亦不曾皺一下,,道:“柳樞極其仰慕少主年少有為,,英雄氣概?!?p> 慕容清靈哈哈笑道:“人人都說黑影堂少主喜怒無常,,陰險毒辣,不曾想,,到了世子眼里,,竟然成了英雄豪杰,。”
柳樞卻道:“世人只見表象,,不曾深交,,又怎知對方心性如何?!?p> 慕容清靈頷首:“世子果然不愧是公子世無雙,。”下一刻,,他卻換了容顏,,陰惻惻的掃了一眼柳樞道,“不過,,本少主并不喜歡被人揣摩,,故而世子不必處心積慮,有話直說罷,?!?p> 柳樞并不以為意,頓了頓方道:“少主且先用膳,?!?p> 慕容清靈慢悠悠飲下杯中酒,此酒果然甚好,,有股淡淡的梅花清香,,亦有淡淡的甘甜,沖淡了新舊的灼烈,。他忍不住贊道:“果然是好酒,!”
忽然憶起方才見到的邊欞兒,那神情,,定然是喝了酒的緣故,,還像芙姐討要果酒,看來,,酒量也不過爾爾,。
思緒似乎飄得遠了些,他忙回過神,,道:“世子既然客氣,,那我就不客氣了。世子不過是想來告訴我,,青鸞與四公子定了親。京都卻是人人皆知,,四公子柳棉要娶的人,,是洛河公主。”
他再次陰惻惻的看了一眼柳樞,,幽幽道:“世子當真以為,,我不知道青鸞的身份?”
柳樞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,,今日自己實在是太過草率,,或者是他太過輕率,低估了報信社,。他鎮(zhèn)定自若,,淡淡一笑:“少主說笑了,我今日前來,,不過是有事相求于青社主,。”
慕容清靈緊緊盯著他,,高深莫測道:“世子該不會不知,,黑影堂與報信社是世交吧?”
柳樞再次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,,他的劍士打探到慕容清靈對青鸞情有獨鐘,,這幾日幾次想要見一見青鸞,不曾想都吃了閉門羹,,不得已才尋到了歸雁樓來,,卻不曾探聽到報信社與黑影堂的淵源。報信社能屹立江湖百年,,他能想到報信社會不簡單,,卻不曾想已經(jīng)樹大根深到如此地步,竟是黑白兩道都有路數(shù),。
那么,,報信社的規(guī)矩:不涉廟堂之爭,僅僅只是為了不參與朝堂之事么,?
他淺色的眸子此刻愈發(fā)淡然無色,,心下卻是如驚濤駭浪一般:“我常居京都,自然不知報信社與黑影堂的陳年舊事,?!?p> 慕容清靈爽朗一笑:“我的父親與報信社老主人乃是莫逆之交,青鸞的父親秋將軍,,早年亦陰差陽錯救過我的父親,,自此,方得認識了青鸞的母親,。這樁淵源,,旁人不知,,我黑影堂卻是知曉得一清二白。世子既然無意間知曉了青鸞的身份,,便該當為你的四弟想一想,,若是人人知曉,青鸞即是洛河公主,,怕是連將軍府,,亦或是連整個朝堂、整個京都都不得安生了罷,。除非,,”他莫測的看了看柳樞,“世子并不想安心做一個襲爵的世子,,而是想要更多,。”
柳樞依舊正襟危坐道:“少主說笑了,。青鸞與四弟,,乃圣上賜婚,我亦愿他們結百年之好,,并無他意,。至于少主提及的過往種種,既然少主信任,,我便記下了,。青鸞與洛河公主,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,,我自然不會過多留意,。我久居京都,并無過多理想與抱負,,做個閑官,,守住祖上基業(yè),便足矣,?!?p> 慕容清靈那張年輕的臉上出現(xiàn)了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與老練:“既是如此,世子便當謹記,。不必再去捕風捉影,,做那擺弄是非的長舌婦?!?p> 柳樞倒也不惱,,只目光清明的看著他,問到:“少主對青鸞一往情深,,如今她要嫁作他人,,少主心中不會覺得不痛快,?”
慕容清靈目光中流露出戚戚然:“鸞姐姐是我心中所愛,既有目標,,便要為之奮斗,方為男人本色,。然謀事在人,,成事在天,恰如我黑影堂所行之事一般,,既有目標,,便會不遺余力,一擊而中,,若是不中,,那便速速撤離罷。鸞姐姐不見我,,便是要全我的面子,,留了再次相見的余地,我又何必咄咄逼人呢,?”
柳樞有些瞠目結舌,,少頃方道:“少主果然是灑脫之人,柳樞佩服,?!?p> 慕容清靈明亮的眸子頓時黯淡下來,一如憂愁的少年:“世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,我愛慕鸞姐姐這么些年,,哪能說忘就忘了的?此事我在京都,,早已聞得一點風聲,,鸞姐姐屢次不得見,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,。只不過,,來之前父親再三叮囑,姐姐乃恩人之后,,周公尚知吐哺,,黑影堂雖做的是殺人的生意,卻不能不念恩情行不仁之事,。故而要我退讓三分,,不可咄咄逼人?!?p> 柳樞眸子里深沉得仿如千年深潭,,風波不起,,薄唇輕啟,緩緩道:“有一首曲子,,叫作《鳳求凰》,,若無所求,怎能求得,?天下最難揣測之事,,便是緣分二字,少主與青社主既然有情,,又怎可輕言放棄,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