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樞卻是真真切切的知曉,。
熱血男兒,,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灑脫?
文韜武略的柳棉,,自然也無法免俗,,他的心底,,亦渴望得到封賞與重用。
無論是報效國家,,還是沽名釣譽,,有圣上頭銜,總比無名無份的強,。
好比那京都花樓里的花魁,,也得辦個“花會”選美,,以此奪得頭魁,方得名揚天下,。
何況乎柳棉早已名揚天下,,就差一個頭銜!
他的心中,,還是有一種憋屈,,難以言說,難以釋放,。
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,,端起茶杯,淺淺喝了一口,,方道:“此事,我亦剛剛知曉緣由,。這么些年,,有一個疑惑,一直縈繞在我心頭,,世人均言,,顏夫人是父親心中摯愛,即是如此,,父親為何忍心讓你南征北戰(zhàn)勞苦奔波,?方才父親叫我去書房,鄭重囑咐我,,無論如何須得助你完成此次祭祀大典,,我才恍然大悟?!?p> 他難得的說了這許多話,,且說得懸念四起,令柳棉疑惑頓生:“大哥且說來聽聽,?!?p> 柳樞給他斟了一杯茶,方緩緩道:“父親方才語重心長的與我談了一定話,,不是與我商議,,而是命令。我細細思量,,方知父親的用心良苦,。他對你,并非不愛,,并非不管不顧,,而是為之計深遠,。他狠下心腸,用不管不顧的方式在磨礪你,,成就你,。或許,,他早就想到了有今日,,故而,才給了你成長的空間,,任你羽翼長成,,堅不可摧。如今,,你凱旋歸來,,已然可以獨當(dāng)一面,借國忌將至之機,,將你安排在京中任職,,并委以重任?!?p> 父親的心思,,果然藏得深,枉他的母親還在擔(dān)憂他的世子之位,,不惜重金請來殺手刺殺柳棉,。他想起方才在母親房中時母親對他說的話。母親告誡他不要與柳棉走得太近,,他畢竟是顏泓音之子,。為了顏泓音,柳子緒是可以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的,。彼時,,他只是漠然的聽完母親的話,不置可否,,現(xiàn)下,,他不由在心底苦笑:區(qū)區(qū)世子之位,父親怎會看在眼里,?
不過他亦認同了母親的一個觀點,,父親為了顏泓音,確實是可以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,。此事,,是圣上之意,他并不認可。圣體是否安康,,旁人不知,,他卻早已探得消息。如此結(jié)果,,父親是否暗中做過何事,,這個就不得而知了。
柳棉冷冷一笑:“如此良苦用心,,還不如不要的好,。”
柳樞目光輕柔:“四弟,,父親如此做,,亦是對你的庇護。這侯府,,這京都,,容不得手無寸鐵卻文韜武略的柳棉?!?p> 柳棉微微一怔,,他憶起了這次龍狐的刺殺。
若在幾年前,,或許,他早已葬身于龍狐劍下,。
然而,,少年的心里依舊固執(zhí)的堅持自己的執(zhí)念:“他的庇佑,我并不稀罕,。從軍十年,,多少次我命懸一線,孤軍奮戰(zhàn),,無人支援,,苦苦支撐直到山窮水盡處,憑得一己之力,,活了下來,。若這樣也是庇佑,那我不要也罷,?!?p> 柳樞聞得他談起心酸往事,茶杯微微一顫,,鎮(zhèn)定了片刻,,方穩(wěn)穩(wěn)放下,柔和的目光中,透著屬于長兄的莊重,,道:“行軍打仗,,本就兇險,父親遠在京都,,自是鞭長莫及,。然而,你也該知道,,若無這一次次的歷練,,又如何能成就今天的你?”
柳棉眸色微動,,心下明了,,傾國傾城的臉上卻不見一絲動容。
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感,,在他心底還未揮散開去,。
柳樞亦明了,不再多言,,只道:“我并非說客,,不論父親如何做,作為長兄,,我依舊會如以前一般,,尊重你的抉擇。此事亦太過倉促,,”
柳棉終是不再冰冷著臉,,換了笑顏,道:“長兄果然是懂我之人,?!?p> 那笑顏分外耀眼,晃得柳樞本就嚴肅的臉愈發(fā)僵了僵,,半晌無語,。
柳棉的思緒,卻飛到了洛河公主府,。
他忽而笑了,,那張好看的臉頓時如三月桃花開:“大哥可懂黃道吉日?”
柳樞一怔:“宮中有司天監(jiān),,對此頗為精通,,棉弟為何問此?”
柳棉卻是笑而不語,,少頃才道:“即是如此,,我去尋一尋師傅,,他對此事頗為精通?!?p> 柳樞想了想,,道:“棉弟說的,可是張綸天師,?”
柳棉一臉肅然:“這世間我能稱得上一聲師傅的,,也唯有他了,軍師張賀雖悉心教導(dǎo)過我,,卻未正式拜過,,只能算師叔。況在軍中,,尊稱他為一聲軍師,,更顯莊重?!?p> 柳樞不由莞爾:“張氏兄弟一個閑云野鶴,,一個足智多謀,且均與點倉閣頗有淵源,,能得他二人庇佑,,當(dāng)是棉弟之幸。且說那張?zhí)鞄?,雖一身武藝,,奇門遁甲,占卜問卦樣樣精通,,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,,若是要尋他,怕是艱難,。”
說到這里,,一個念頭忽而閃過他的腦海:當(dāng)年他與柳棉,,就能那么巧合的相遇?
柳棉似乎也留意到了這個問題,,想起了另外一件事:“大哥可知若離劍的由來,?”
因進門后急急更衣便去見父親,隨身佩劍便被柳條兒取了懸掛在此房間西北角蘭锜上,。柳棉起身,,取下若離劍,道:“大哥曾說,,若離劍是鋒利之器,,世間少有,江湖中亦曾為了它爭斗得血雨腥風(fēng),直到百余年前,,此劍在五王爭霸時,,被點倉閣出山的一位劍士已自薦之物贈予朝廷,這血雨腥風(fēng)方得止住,。我多方打聽,,翻閱古典史冊,均未找到它為何會被師傅拿到的記錄,?!?p> 柳樞一臉漠然:“自此以后,若離劍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,,有傳言,,它被收藏于皇宮中,卻也只是猜測,?!?p> 柳棉沉吟片刻,良久方嘆道:“原以為,,我只是偶爾得到此劍,,不曾想,卻并非偶爾,,而乃蓄意,。”
張綸如何得到若離劍,,又如何接近柳棉授劍傳藝,,柳棉無法得知,他只知道,,此事自始至終,,都不是一件簡單之事。
“我并未聽聞張綸與父親有故交,?!绷鴺械溃皬堎R倒是與父親有些往來,,然也不會深交至此,。”
柳棉早已養(yǎng)就萬事不縈繞于心的灑脫,,既然已猜測出大概原委,,那便不必去深究了。圣意難違,,縱使有萬般意難平,,亦不得不接受,,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他看了看柳樞,,笑道:“既無性命之憂,,大哥又何必?zé)┬模坎槐卦賾n心,,過些時日,,自然見分曉?!?p> 柳樞心中一動,,冷峻的臉上不由浮出淡淡笑意:“棉弟果然是灑脫之人,為兄不及你萬一,,慚愧之至,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