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當深夜,,萬籟俱靜,。
于觀觀和路元峰躲在一棵樹后面,,從亥時開始,,他們便一直盯著村入口的那間屋子。
“少主,,我說,,這個人真的會徹夜離開嗎?誰這么笨,,大夜晚不好好睡覺,。”
路元峰那態(tài)度,,于觀觀早對路元峰不客氣,。這人明顯不像其他人一樣,懂什么尊卑分明:“你就是這么笨,,大夜晚陪我躲在這個地方監(jiān)視別人,。”
“還不是少主要我來,,我怎么敢不來,。”路元峰雙手枕在腦勺后,,嬉皮笑臉:“以后我就賴在少主的石榴裙下,,當然要為少主犧牲一點睡眠時間?!?p> 于觀觀只能冷笑:“呵呵,,那真是辛苦你了?!?p> “嘎吱”一聲,一人從木門走出,,竟然還拉了一匹馬出來,。
“喔喔喔喔,這可好玩,。這個人居然跟馬睡在一起,。”路元峰叫囂,,于觀觀忍不住用手把他的嘴掩上,。
他就是昨晚曾跟于觀觀說過話的中年大叔,此時他四周探望,,確定無人之后,,動作伶俐地上了馬,往昭仁城的方向跑離,。于觀觀從樹后走出來,,直往那個屋子走去,。
“少主,你真的是神探耶,,竟然知道這個人會大夜晚不睡覺跑出來溜達,。”
于觀觀對路元峰拋了個白眼,,邊腹誹邊往屋子走去:“你才像溜達,,人家分明就是離家出走?!?p> 路元峰探頭探腦:“少主你要擅闖良宅嗎,?不是犯罪的嗎?”
“你看看你自己在哪個幫派,,還跟我說犯不犯罪,?”
路元峰興奮道:“對噢,犯罪也要跟少主一起犯罪,?!?p> 馬蹄聲又響了起來,于觀觀和路元峰都嚇了一跳,,趕緊躲回樹后,。他們發(fā)現(xiàn)馬蹄聲是從村入口的方向傳過來的,而且是一群人,。
“有十個人哦,。”路元峰說了一句,。于觀觀聽罷,,心里雖驚訝,但沒露出什么表情,。
那一群人踏過木板后,,為首一人突然停了下來。環(huán)顧四周后,,也沒看清楚他們的容貌和動作,,一只飛鏢便擦著于觀觀的臉頰而過,于觀觀吃痛,,嚇得于觀觀縮了回去,。一人沉聲大喊:“躲在樹后的,出來,?!?p> 于觀觀跟路元峰對望了一下,兩人只好站了出去。
待火光照亮,,于觀觀指著對方,,驚訝道:“靈鶯?”
“少主,?”
“你們終于來了,?”于觀觀很是興奮,連忙跑了過去,。
“少主為什么會在這里,?你現(xiàn)在不應(yīng)該到半路了嗎?”靈鶯看到于觀觀臉上的疤痕,,馬上下了馬,,把火把丟給了路元峰,一把抓住于觀觀道:“啊啊??!少主不能毀容,過來我給你涂涂藥,?!?p> 于觀觀瞥到靈鶯馬背上的另一個人,興奮地推開了靈鶯,,道:“阿謙,!”
常鳴謙為難地看著地上,淡淡道:“少主,,我不會下馬,。”
“來來來,,我?guī)湍阆埋R,。”于觀觀親自動手,,將常鳴謙抱了下來,,興奮地拉著他到涌邊說話。
路元峰看于觀觀對著常鳴謙很是高興,,拿著火把搖頭道:“我的心都碎了,好想燒毀這一切,?!?p> 靈鶯才注意到路元峰:“你誰啊,沒見過你,?!?p> “我啊,叫路元峰,。理想呢,,是傍有錢而聰明的婦人養(yǎng)我一輩子,。”
“沒有人要問你理想,?!?p> “好吧,燕雀焉知鴻鵠之志,。既然少主在忙,,我便跟你說說為什么我們在這里?!?p>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常鳴謙看著河中的木板,,研究了一下,淡淡道:“這個裝置很簡單,,沒什么難度,。做這個只有一個目的,就是稱重,?!?p> 于觀觀嘆了一口氣:“一個目的,就已經(jīng)夠嚴重了,?!?p> 于觀觀又拉著路元峰去看附近的屋子。鎖輕而易舉地被常鳴謙解開,,屋子里依然像于觀觀來的時候一樣,,簡單得不可思議。一個多么深居簡出的人,,都沒辦法把屋子弄得如此簡單,,這是讓于觀觀感到奇怪的一點。
再者,,把屋子建在村入口本來就十分奇怪,,來來往往的車輪馬蹄聲會吵到別人睡不著,這四處能建屋子的地方多得是,,為何要選址在此,?
當那人把馬牽出來的時候,于觀觀基本能證實她的想法,。
常鳴謙站在門口,,眼珠快速地轉(zhuǎn)了幾圈,觀察半晌后,,幾乎沒有半點猶豫,,在桌子底下正中央的地方轉(zhuǎn)動什么東西,暗道就出來了。
常鳴謙二話不說就要進去,,于觀觀拉著他說:“小心點,,可能有陷阱?!?p> “不會有的,。一來這里不會很大,進去之后基本上就一覽無余,;二來桌子底下的鎖轉(zhuǎn)動有規(guī)律,,除非是很有經(jīng)驗的偃師,否則除了涉事者,,不會有人知道,。所以他們不會太過戒備,特意設(shè)下陷阱,?!?p> 于觀觀嘻嘻笑道:“幸好我們這里有一個厲害的偃師?!?p> 常鳴謙淡淡地看著于觀觀,,像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:“是的,我是很厲害,?!?p> 走下暗室去,里面的確是一個不大的空間,,但一匹馬還是裝得下的,。這個空間直到小涌底下,于觀觀四處瞧了瞧,,看著木輪轉(zhuǎn)動,,也看不明白這些到底是什么。
常鳴謙把桌上的一本記錄遞給于觀觀:“這里有四個計量器,,都是連接河上的那個稱重板,。這是他們平日稱重的記錄,數(shù)值越大,,他們會進行標注,。這邊有一個孔可以窺探到外面,通過光的折返,,外面的場景就可以放大,。所以并不需要到地上觀察,直接在暗室觀察就可以了,?!?p> “從兩個月前開始?!庇谟^觀看著記錄,,冷笑道:“看來已經(jīng)被監(jiān)視了?!?p> “他們怎么知道是我們的商隊,?”
“我想,他們通過這里的木板稱重,,記錄好具體的重量數(shù)值,。然后,再定時從城門那里獲取每個商隊在城門給誠衛(wèi)留下的貨物運出數(shù)量,。兩個數(shù)一結(jié)合,,比較這重量差,就能清楚地知道,,有其余的不能見光的東西,,在這些運物上面?!?p> “那他們怎么知道,,我們會運什么東西?”路元峰和靈鶯出現(xiàn)在暗室門口,,路元峰也提出了疑問,。
“我們的買貨人,身份本來就不簡單,?!膘`鶯看向路元峰道,“如今大漢太平,,各線報通知沒有什么巨大的矛盾沖突,,
恐怕這批軍火是沖著外族人的。只要知道誰有這方面的聯(lián)系,,就能沿著這條思路去查,。”
路元峰咂嘴道:“我還以為紅槐幫不會涉入這些朝堂的權(quán)勢斗爭中,?!?p> “靈鶯,我讓你調(diào)查的事情怎么樣了,?”
“哎,,少主,我就等你問這句等到脖子都長,?!膘`鶯驚嘆道,,“大發(fā)現(xiàn)啊。現(xiàn)今看似太子得勢,,太子太傅劉臾為首的一些官員,,還有守關(guān)將軍關(guān)燁都是投靠的太子;但孰料看似孤立無援的季王李準,,暗里卻有著定國公穆爺和誠王李籌的支持,。因此,劉臾才讓他兒子劉程遠以及關(guān)燁盯緊貶官昭仁城的季王,。這次大概是他們察覺季王有什么動作,,才從軍火運輸這邊入手?!?p> 于觀觀蹙眉,,聽著靈鶯繼續(xù)報告:“另外,我手下也截到都城的消息,,關(guān)燁并沒有去都城,,他假裝應(yīng)邀,眾人以為他去都城,,實際上并未所動,,他的去向可能到太子生辰那天才能讓天下得知。因此我才徹夜趕過來,,希望趕得上告訴你們此事,。”
路元峰忙擺手,,道:“所以說,,如果關(guān)燁并未去都城,而我們又被監(jiān)視,,看來他就是等著我們?nèi)v賊,,讓我們中了局中局。關(guān)燁和劉程遠不僅因為山賊一事,,更是因為逮住紅槐幫眾,,繳獲違法軍火而立功,太子也因此得勢,。順著追查,,也會追查到季王身上……那……我不想說下去了?!?p> “小伙子,,你思路很清晰。所以,,你還不快點派兄弟去告訴袁滸這件事,!”于觀觀大喊,,路元峰說了一句“是”,便跑回上面去,。
“還有,,少主,昨天有官府的人突擊追查‘百花樓’,,我們的幾個小窩點都被查了。但因為你托那乞丐小伙子傳話讓言韶留意,,我們不至于沒有準備,,他們也只好無功而返?!膘`鶯呼出一口氣:“真是太險了,。看來有人是肯定寧翎和一些管理窩點的兄弟不在城內(nèi),,才敢這么搜查,。”
于觀觀捏著手指道:“其實就算我不叫言韶留意,,他們也動不了我們的根本,。最主要的還是百花樓,不能讓人知道據(jù)點的入口,?!?p> 靈鶯氣憤道:“你們這邊的事我聽那個瘋子說了。袁滸聰明一世,,如今是不是腦進水了,?真是不識好歹,竟然敢丟下少主,?!?p> “袁大哥只是心急兄弟,不過就算他忠誠地聽令于我,,我也會跟袁滸分開走,。”
靈鶯驚訝道:“為什么,?”
“現(xiàn)在敵暗我明,,如果一直一起走下去,遲早會全軍覆沒,。當初我說,,讓兄弟們自愿選擇,跟著袁滸的都是有實力的兄弟,,是搗賊的主力部分,;而我這邊只有不成氣候的小丫頭和八個沒什么實力的黃毛小子,。你說,如果寅隊中有內(nèi)鬼,,他會怎么選,?”
靈鶯想了想,驚訝道:“我明白了,,內(nèi)鬼必定選擇跟著袁滸,,因為他們以為袁滸拋下了你,是不用被他們顧慮的存在,。而這次計劃,,袁滸的動向?qū)⑹亲钪匾囊徊糠帧,!?p> “內(nèi)鬼一事,,我不肯定有沒有,希望是我多慮,?!庇谟^觀盯著黑漆漆的山林,道,,“但現(xiàn)在,,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,。換我們在暗了,。”
靈鶯看著于觀觀的背影,,突然覺得,,她跟穆升陽運籌帷幄的背影有些重合,周全,、謹慎,、見招拆招。穆升陽對于觀觀毫無保留地教導(dǎo),,但其實于觀觀也不弱,,會反思,會警惕,,能敏感地嗅出危險之處,,成長速度非比尋常。
也許,,穆升陽早就知道,,于觀觀就是像他那般怪物一樣的存在。